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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彝尊:宁可不享孔庙,也要留下你我相爱的痕迹

2021-02-21 21:09:57

 


朱彝尊是康熙皇帝的日讲官很受康熙器重赐予很多特权如居黄瓦门,可在禁中骑马,除夕夜和皇帝吃团年饭等等。他是一位大学问家,是经史文词的全才。如此才学名望出众的人,本是应当配享孔庙,名留青史的,但他晚年编纂《曝书亭集》时不愿删在世人看来有伤风化的《风怀二百韵》备受世人争议,最后没能进入儒林史。


所谓的《风怀二百韵》,是一首押了二百韵的长诗,写他与其妻妹冯寿常之间那不容于世俗的爱情故事。此诗还有一本注脚——《静志居琴趣》。这是一本艳词集共八十三首词记叙了他与冯寿常相识、相慕、相恋、相思、幽会的片段以及相逢时的欢欣喜悦和离别时痛苦念的情怀,字里行间,真切深挚,悱恻缠绵震撼世人心扉因冯寿常小字静居所以以她的字为此词集命名——《静志居琴趣》



朱彝尊从小聪明好学因家贫而入赘冯家做上门女婿婚后无以为生,只好以零散西席为业,客居有钱人家教授学业赚取微薄薪金每次回到家中,他都为自己生为男子却不能养家而羞愧自觉无颜以对,慢慢变得卑微。而唯一让他重燃信心感到温暖的是善解人意的妻妹冯寿常一直以来对他的欣赏尊重


朱彝尊进冯家时十七岁妻妹冯寿常十岁朱彝尊经常利用闲暇时间教她写字做诗那时她在他眼里“两翅蝉云梳未起”的天真可爱小女孩。而他在她眼里,却是满腹经纶的旷世才子!她仰望着这个被父亲和姐姐冷嘲热讽的姐夫,充满崇拜和敬佩!回馈她的是看她时的温柔和宠:“才学避人帘半揭,也解秋波瞥”。



朱彝尊喜欢写词,静志把他奉为偶像几年的时间里两个人一起吟诗作赋,临摹书法不知世俗为何物的她,不管他的落魄,不管他的贫穷,一如既往的崇拜他,维护他的自尊,温柔体贴的照顾他的生活。一个情窦初开的怀春女子,一个潦倒不堪的旷世才子,终是情不知所起往而深


他们一起临摹书法《洛神赋》十三行残帖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这句本是曹植描写自己见到水神女时艳却努力淡定的心境,却因其中嵌入了静志二字,惹得朱彝尊心跳不已后来在《两同心》中写道:洛神赋,,只有两人心照不宣会心而这是这对情人之间甜蜜


后来朱彝尊出门远游,与友人抗清艰险的旅途中无数个动荡不安而孤独的夜是他们之间那甜蜜的恋情暖了他



在那个时代士大夫富贵人家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但因为朱彝当时不过一落魄书生所以即使他们再相爱,也终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无论他们的感情有多深,都抵不过两个字——现实。她终是要听从父亲安排远嫁他乡的而他能做的只是送她走从此,相见无期,天涯海角唯能遥遥相望。他们已经没有眼泪了,只有绝望到空洞的苦楚


所以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共眠一舸听秋雨,小各自寒那种情愫暗生,却可望不可即痛苦。还有料得离居多少恨,归期数遍冬春那种经年离别,情丝成茧的离别恨!因此,在他们后来偶尔能够相逢的少得可怜日子里,他们“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缘是劫”!是的,明知爱是错的,是一场虚妄,他们也要像那荆棘鸟般让爱的荆棘深扎他们让爱,如刺青,一点一点地沁入肌肤,沁入骨髓沁入灵魂!



守着一份无望的爱情女子总是比男子难熬这段感情注定是万劫不复。不仅不能为世俗所容,而且一旦曝光,还将伤害到身边亲人。种种无奈中,冯寿常心力交瘁,在三十三岁时离世隔年朱彝尊将记录他们爱情的八十三首词整理成《静志居琴趣》,并以她的字命名。


彝尊就这样用自己的所有思,去细细描摹那份爱;倾注自己所有的眷恋,去书成一部词集只是,付尽了心力,也只能换取午夜梦回时,对着月色,凭吊曾经月弦初直霜花乍紧时的回忆,却再也找不到已经消散在尘世中的如画女子。



隔多年朱彝尊终于在伤痛中奋起。大器晚成,他在五十岁的时候,开始走上仕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正史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功成名就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什么都有了可是造化弄人,在有能力名正言顺娶她的时候最想与之分享的人却早已香消玉损阴阳相隔他再也寻不到心里那个当年“罗裙百子褶,翠似新荷叶。小立风才,移时吹又开”的女子



朱彝尊晚年编纂《曝书亭集》有朋友好意提醒他,以他的学问成就,以他研究经史学者无与伦比的地位,如果把这首有违世俗、有伤风化的《风怀二百韵》删去,就可以换取配祀文庙的资格。朱彝尊“欲未忍,至绕几回旋,终夜不”。最终宁可死后没资格入祀孔庙,也决不删去纪念他与妻妹爱情生活的诗词因为这个原因,朱彝尊最终没有被录入儒林史册。


一个本该神情冷硬正襟危坐于正史男人甘愿冒礼教世俗的谴责放弃名留青史的机会也不愿意删去凝聚着他情事的诗。足见这段爱恋,在他生命和灵魂里的地位。



冯寿常,是他穷尽一生都无法消除的印记。他用他的所有,包括他的名节和死后的清誉,来怀念他的情人在安享孔庙和在世间留下他们相爱痕迹之间他选择了后者是为了求得原谅,更不是为了身后的美名,只因为他是那样的至情至性,只因为那爱已深入灵魂!所以,宁可不享孔庙,也要留下你我相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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